罗马的百变黑人

小可跟我说过，「游客」和「旅人」是不一样的。游客喜欢参观最有名、最多人去的景点，他们总是匆匆来到一个地方，然后又匆匆离开；而旅人呢，喜欢避开人多的路线，他们不匆忙、不赶路，总是用适合自己的速度前进。就像人生，有些人像游客，过着跟大部分人一样的生活；有些人则像旅人，努力过自己想要的人生。

当然，人生不一定要过跟别人不一样的生活，毕竟这世界有很多平凡却能令人感动的人。旅行也是这样，不管是山水名胜，还是穷乡僻壤，都总有一些东西值得去发现。

旅行的乐趣，不在于到过什么地方，而在于每一次的抵达与离开之间，曾用心感受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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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马是我们南欧之旅的第一站。这个标榜着古文明之光的城市，城内古迹之多，根本可以用「拥挤」来形容。别人国家的首都，是被高楼大厦挤闷的，而罗马这个意大利首都，却是被过量的古迹填满的。我曾经在历史书上看到的神奇古建筑，比如罗马斗兽场、君士坦丁大帝凯旋门等等，原来一点也不神秘，它们竟然就这样摆在城市的中心，很没有面子地跟其他住家、商店挤在一起，好像是不小心被放错地方似的。

碧婷说，看来罗马人每天上班下班都会经过很多古迹，他们应该对这些古迹没有什么感觉了。

我们大老远来到这里就不一样了。欧洲这个仿佛遥不可及、连踩在她的土地上都像在做梦的国度，对我们来说，什么都很新奇。除了罗马斗兽场、凯旋门，还参观许愿池、博物馆、广场、教堂……总之我们一眨眼就沦为十足的「游客」，一天内走很多个景点，迫不及待地到最有名、最多人的景点去……



罗马斗兽场是古罗马帝国皇帝下令修建，用来进行人兽表演的地方。参加的角斗士要跟一只牲畜搏斗，直到其中一方阵亡为止，有时甚至进行人跟人之间的搏斗！这还不止，当年斗兽场建成的时候，罗马人还举行了为期一百天的庆祝盛会，单是这样就宰杀了一万一千多只牲畜。这样的搏斗表演一直进行了五百年左右才被完全禁止！

五百年是多少条性命？我看这个罗马城里最壮观的斗兽场，默默傲视天下之余，也必定担负更多警戒世人的历史责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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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马有很多黑人，但我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。他们不像罗马人，却天天都出现在罗马。做什么呢？卖东西！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商店店员，而是沿街叫卖的流动摊贩。这有什么稀奇？我跟你说，他们最厉害的地方，在于他们所卖的东西！

首先，罗马的冬天几乎天天都下雨，就算不下雨也是一片凄惨天空，这样一来，当初上路时坚持不带雨伞的我们可就烦恼了。那天冒雨走在街头，正当烦恼之际，好几个黑人出现了。他们各都拿着十几把雨伞，沿街向冒雨的行人叫卖，一把4欧元，你不买的话他们就边跟着你边讨价，3欧元？2欧元？认定你在这样的雨季非买把伞不可。等到雨停的时候，不管街头巷尾，这些卖伞黑人突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！

神奇的是，晚上走在街头，他们又冒出来了。这时，你通常会看到一堆黑人站在街边摆地摊，卖起迷你三脚架来了！还真的有游客为了拍夜景而来买呢。

「这些黑人很配合天时。」我们怀疑白天那些神出鬼没的卖伞黑人，是不是摇身一变，就变成了这些卖三角架的黑人？

还有一次是在港口的时候，那时风大得连我这个男生都被吹得没法站稳。正要走去登船时，一个黑人叫住了我们，然后从车后箱里搬出一堆风衣来，问我们要不要买。

厉害！难道他们大热天时也会摇身一变，全都来卖冰淇淋？！

2009年12月27日


君士坦丁大帝凯旋门。


罗马市中心的威尼斯广场。


许愿池。

乡巴佬进罗马

拿洗脚水来喝？



我们在圣诞夜抵达意大利的首都罗马。17度左右，大好的温暖天气。

在罗马旅行，要找一间便宜的旅馆绝对不难，不管转进哪一条小巷大街，都一定会看见一整排的旅馆招牌。我们才问了两间，就已经找到远远低于预算的房间，15欧元一晚，那还等什么？

我习惯在抵达一个地方时，先到附近街上走走，好知道哪里有卖面包、哪里买得到各种各样的水果、哪里有超级市场、哪里的餐厅最便宜……出门前，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：旅馆虽然附设厨房，但除了煤气之外，什么都没有。没有锅子和铲子倒没关系，但没有热水器的话，要到哪里去找水喝？我们决定直接问旅馆老板。

意大利人普遍上都不懂英文，所以我们纯粹想喝一口水，就得跟旅馆老板沟通老半天。用完整的句子问：「Where can I get some water?」预料之中，他完全听不懂。那就试试单字沟通法：「Water?」他还是听不懂。这样幼稚园程度的单字也不懂的话，显然他是完全不懂英文了，于是我们只好左手作拿杯子样，右手作拿水壶倒水样；他马上明白了，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汽水和一瓶矿泉水，是要用钱买的……不是的，我们不是要买水，而是要装水；我们比手划脚，然后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空水瓶，又作倒水样。就这样沟通了老半天，他终于明白了。



最后，旅馆老板带我们到旅馆外面，指着街边的一个水喉说那是用来装水喝的。我们半信半疑，这个水喉长得很像救火的水管，又很像洗脚的地方，竟是喝水用的？要不是街边咖啡座一个男人告诉我们「it’s good to drink」，我想我们还真的不敢恭维。在我眼里，它终究比较像洗脚水……


全世界最好吃的冰淇淋



罗马市的马路几乎都是南北和东西方向的，纵横交错，构成棋盘式的街道，是最不容易迷路的。马路又宽又直，有一种四四方方的拘谨感觉，就连两旁的房子都是四四方方的，而且一律五层楼。

反正也不担心会迷路，我们就随意地走。绕了九转十八弯，没找到面包店或水果市场，倒是找到了好几家便宜的中国餐厅和意大利冰淇淋店。

罗马的中国餐又便宜又大份，我们只点了两盘饭和两样菜，却差一点撑破肚子，因为单是一盘饭的份量就大得够两个人吃。于是从今天开始，我们的「旅行用钱守则」便有这样一条规定：「吃中国餐时，最多只能点一盘饭。」也正因为这样，我们在罗马接下来的几天，几乎天天都吃中国餐。便宜的家乡味，又有谁能挡得住诱惑？



至于意大利冰淇淋呢？我没有办法用文字形容它的味道，但我记得，我们在意大利的两个多星期，天天都吃意大利冰淇淋。直到乘船离开意大利，抵达希腊的那一天，我突然惆怅了，因为可能从此再也没有机会吃意大利冰淇淋了。

「意大利冰淇淋真的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冰淇淋。」我在那天的日记里这样写到。

2009年12月25日

旅行史上最大的诈骗案

他×的！

在还没有飞到罗马之前，我必须先把故事画面拉回到泰国曼谷机场。因为我在这里遇到了我旅行史上最大的诈骗案，单凭一句「他×的」绝对难泄我心头之气！

话说我们正在排队等待办理登机手续，等了很久队伍都没移动过，前面的外国人也不知道在跟柜台小姐解决些什么问题。难道便宜机票的代价就是这种办事效率吗？

终于轮到我们时，柜台小姐也是花了很多时间在处理我们的登机证，好像出了什么问题似的。我们虽然紧张，却也只能静静地站着，等待她宣判我们接下来的命运。果然，柜台小姐并没有发登机证给我们，反而问我们：「Do you have a latest ticket?」

这个问题很明显地在说明一个事实：我们的机票不能用。但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况，让原本就已经很紧张的我根本就没办法思考，于是回答，这是最新的机票，也是唯一的机票。

又一段时间后，柜台小姐终究没有发登机证给我们，反而把她的上司给叫来，显然大问题来了，需要上头亲自出马才能解决的大问题。上司小姐查明一切真相，然后对我们郑重宣判：「We cannot let you check-in, because your tickets are suspended.」

天啊！几百块的机票钱我们都付了，你现在是什么意思？！上司小姐毫不同情，铁面包公一样，说我们的机票是通过一个叫「Terminal A」的代理商订的，可是正好在几天前，斯里兰卡航空跟Terminal A中止了合约，所以凡通过Terminal A订的机票都被停用。

我气滚上头，钱我们都付了，哪里是说停用就停用的？！你现在是什么意思？！上司小姐又解释，我们付钱给Terminal A，可是Terminal A并没有付钱给斯里兰卡航空啊！

天啊！我还有什么话说？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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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好碧婷比较冷静，看我这么绝望的样子，便问我：「现在你要选择买两张新的机票，还是飞回家？」我听了才恍然大悟，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啊，既然已经启程了，如果不走完全程，将来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，更何况我们连第一站都还没到。于是我们跟上司小姐说，我们决定买两张新的机票。

「Do you have a return ticket?」上司小姐准备要处理我们的登机手续。

「No, we don’t have.」然后我向她解释我们的计划，说我们没订离开意大利的机票，因为之后会搭船去希腊，再搭船去土耳其，最后才飞回家；还出示土耳其往新加坡的机票证明。

「Then we cannot let you fly, because you’ll need to have a return ticket to fly.」上司小姐再次郑重宣布我们悲惨的命运。

「But I’ve bought the air ticket from Turkey to Singapore!」我肚里顿时滚起一把火。现在是怎样？订了土耳其往新加坡的机票，不就代表我们一定会离开意大利吗？这样还不够证明？

「But this cannot prove that you will leave Italy.」上司小姐很坚持。

「But I was planning to leave Italy by ferry, but not by plane! Did you mean that I’ll need to book a ferry ticket?」我差一点疯掉。

「Yes.」上司小姐始终没半分情面可谈。

可是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根本就没办法确定啊！长时间的旅行，本来就是没有时间限制的，要什么时候离开这一站，要在下一站停留多久，这些都没办法确定啊！于是上司小姐建议，说我们可以先随便买一张离开意大利的车票或船票；还建议可以通过泰国的代理商向意大利渡轮公司或火车站订票……总之，有证明才能上飞机！

原来，因为欧洲是打黑工的天堂，很多人进去了就不想离开，所以现在很多航空公司都严格监控，不然会被欧洲国家罚款。

天啊！我还有什么话说？！

我们只好认输，然后请上司小姐给我们介绍可靠的代理商；她打了几通电话，最后终于对我们说，马来西亚人去意大利不需要出境证明，我们可以上飞机了……

2009年12月24日

大红花英文怎么讲？

斯里兰卡赈灾？

2009年12月25日，凌晨12点多。整个机场充斥着一种「手榴弹随时会飞进来」的感觉，放眼望去，警卫处处，戒备森严。斯里兰卡长年累月的内战，让这个本来就不怎么安定的国家，纠结成一团乱线。而首都科伦坡这个吞吐量庞大的国际机场，当然变成最需要保护的地方，好让像我这样的旅人，能安心上路。

当我跟朋友说起斯里兰卡时，朋友瞪着眼：「你是去旅行还是去赈灾啊？」

五年前的南亚大海啸，使斯里兰卡从一个人人避而远之的内乱国，一夜之间变成一个人力和物资不断涌入的赈灾对象。穷困和内乱加上天灾，屋漏偏逢连夜雨，谁还能袖手旁观呢？

但我们不是去赈灾的；我们只是路过而已。这次的行程，是浪漫的欧洲南部——意大利、希腊和土耳其。但谁不知道新加坡直飞欧洲的机票贵得像天价一样？少说都要八百块新币！我几番打听，终于得到一个很可靠的消息：曼谷机场是世界最大的转换站之一，所以，很多奇奇怪怪的便宜航班都会在这里进出！最后，顺利找到很便宜的航班，便宜程度简直是意料之外：斯里兰卡航空，曼谷飞往罗马，四百多块新币！

然后朋友更加震惊：「斯里兰卡航空？！你有没有买保险？！」

简单来说，我们得先从新加坡飞到曼谷，然后再搭斯里兰卡航空，间中得在斯里兰卡和巴黎转机，最后才抵达罗马。


Big Red Flower

我们在斯里兰卡只停留了四个小时。短短的四个小时，是没机会让我们踏出机场的，我们只能在机场范围内逛逛、睡觉、等待另一次的起飞。

睡得正沉，还没听到闹钟声，碧婷就把我叫醒。原来已经快要凌晨4点了，也就是说，我根本就没有听到3点半的闹钟声！幸好有碧婷，不然的话，可能我醒来的时候，天已是大亮，飞机也已飞越印度洋，只留下可怜的我，被迫把南欧浪漫之旅改成斯里兰卡深度体验之旅……

二话不说，背起包就飞也似的冲到候机室。戒备森严的机场，连候机室都是浓浓的紧张氛围：警察拦在检票口，对每一个旅客都小心检查，仔细盘问，好像时不时会从我们当中揪出一个恐怖分子似的。

轮到我们进入候机室时，警察要了我的护照来检查，然后问我是哪国人，显然对他们来说，一本马来西亚护照根本不能证明我是马来西亚人。后来警察又拿了我的身份证来检查，看他那没有表情的样子，我在想是不是对他们来说，一本马来西亚护照加上一张马来西亚公民身份证，也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？

果然，警察终究没有放过我，拿着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证件，问道：「What’s the national flower of Malaysia?」

这一问却把紧绷的气氛一下子化于无形；我对警察笑了一下，并不是因为我不知道大红花的英文怎么讲，而是因为，我觉得他在拿我们来消遣。我装作自信而笃定：「Big red flower!」心里却暗骂：「你在玩我啊？那我就跟你玩过！」

怎知，碧婷被我吓了一跳，瞪了我一眼，然后补答：「Hibiscus.」警察满意地说：「Okay, you passed. I’ll give you another chance.」前半句是跟碧婷说的，后半句才是跟我说的。然后警察又问了：「When’s the Independence Day of Malaysia?」

这一回我不敢轻举妄动，乖乖地回答问题，1957年8月31日，虽然我始终都觉得，这个人真的是拿我们来消遣！最后，顺利通关、登机，往罗马飞去了。

2009年12月25日